“Lo-fo-ten”,当我第一次从挪威人口中听到这个地名的发音时,那种悠然而上扬的语调,与我后来独自一人身处当地时的心境,竟然是一致的。 一位新加坡客人留在酒店留言本上描绘罗弗敦的作品 罗弗敦非常的远,不用说从中国出发了,即便是当我到了挪威,海关反复跟我确认旅行目的地时的神情,也带有一种“你确定?”的意味。 而另一方面,它又是“每个挪威人都想去的地方”,偏远不易抵达的地方,大概都带有些放逐世外的光环,因此不畏山长水远,也是去了。 搭乘的游轮在 4 月 13 号夜间抵达罗弗敦的首府 Svolvaer,在当天下午游轮进入罗弗敦时已经是与前几天都不同的水域景观,因为散落的狭长状群岛,而被称为“罗弗敦墙”。 我从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,当年在冰岛旅行,我心想比冰岛再远的地方还会有人去吗?结果我将要抵达的地方,纬度早就过了北极圈,从地图上看,冰岛对于罗弗敦而言不过是一个西南岛屿。 从下午进入罗弗敦水域一直到下船期间,我时不时都会走去船头的甲板上,看看这粉蓝色的天空,和似乎静止了的世界。心情有些忐忑,因为我只见得冰山与海洋,而不知道何处有人烟。 下船见到港口小城的夜里也是灯火通明的嘛,广场周边也有各间连锁酒店与酒吧,这才有了安全感,我坐在酒店餐厅里,看着来时搭乘了 3 天的游轮,目送她离去。 当晚住在水边的五星级传统木屋里;早上醒来推开窗,看到自己门口院子里有各式小动物留在积雪上的脚印。 虽然冬季开放的景点不多,但这里的美术馆倒是不少,多以当地画家创作的罗弗敦风光为主。Galleri Dagfinn Bakke 便是其中的一间,以画家 Dagfinn Bakke 命名,也展出其他画家的作品。 虽然只有我一个游人在内参观,却时不时会有当地居民进来,购买画框等周边用品。 Dagfinn Bakke 作品 Svolvear 是我此行的中转站,主要目的地是罗弗敦西部的渔村,那里有群山环抱下的彩色木屋。得亏岛上交通没有因为冬季游客寥寥而停运,依然有环岛公交,趟数不多但是也足以满足我出行的需要,一路上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会随车上下,印证了之前了解到的,公交只是为了岛上居民的出行而设计。 很快,公交离开了 Svolvear,进入了村镇之间白雪皑皑的无人区,刚好在听 Bob Dylan 的 Song to Woody ,有一句歌词大意是“我离家千里,走在前人走过的路上.....我也跋山涉水的经历过不寻常的旅行啊”,好像说的也正是我自己。 三个小时后,抵达了我接下来两天要住的酒店,依然是小木屋。前台帮我升级到了最大的房间,数数看竟然能住 9 个人,我还担心着是否今夜就是我一个人住这酒店,结果前脚刚办理入住,后脚便来了住我左边木屋的两对泰国情侣,真是又安心了许多。 回到客厅,靠在暖炉旁,回复在船上认识的朋友的邮件,读读这几年来房客的留言本,周围的世界又再一次静止了。 第二天我继续搭乘环岛公交,去往著名的 Reine 渔村,一上车就有人跟我热情的打招呼,原来是之前在船上见过我的一对澳大利亚老夫妇,我非常的惊喜:冬季在这岛上遇到游人已是难得,更意外的是能碰上一同搭公交旅行的人——游人几乎都是到罗弗敦自驾旅行的。 老两口笑着说因为不会开左方向盘的车辆才选择自助旅行,于是我们相伴在Reine渔村徒步摄影,都对巨大的木架上挂满冬季捕捞的鳕鱼很有兴趣。 如果夏季来 Reine,便有机会爬上 Reinebringen 山,这里是俯瞰 Reine 村和 Moskene 岛的全景的最佳位置。 photo:Cody Duncan 罗弗敦冬季的天气,每分钟都在变化,眼见着又要飘雪了,我们便放弃了继续前往 Å 镇的计划。而那里偏偏又是很多人在罗弗敦旅行的 Must-see,因为 Å 在挪威字母表里是最后一个字母,这个村庄也意味着罗弗敦群岛环岛 E10 公路的尽头,是极有代表性的旅游目的地。 不过适时的放弃,也并不见得是遗憾。 搭车返回酒店之后,我在对面的鱼餐厅打包了不少海鲜,加上在 Reine 便利店里买的蔬菜,这天晚上,给自己做了丰盛的海鲜餐。 小餐厅冬季只在 11:00-16:00 间开放,是一家海鲜加工厂的副业,既有新鲜的海鲜、也有鱼汉堡等熟食,往来的车辆都会在此处稍作停留——毕竟这一路上过来,也没有几家在冬季开放的餐厅了。 离开罗弗敦返程去机场的路上,天气很晴朗。在我启程前的一段时间里,都曾为着要到罗弗敦这样“与世隔绝”的目的地而紧张兮兮,我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其他游客,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都见不着,但是一转眼行程结束时,才觉得担心都是多余的。 在罗弗敦的行程中,我没有去任何的景点,罗弗敦战争博物馆、罗弗敦美术馆、维京博物馆....都没有去;因为我没有车,季节也不对,但是我却如此的迷恋这短暂的时光。 夏季当游人涌入时,他们看不到“青山不老为雪白头”、感受不到寂静的一天里只有海鸥的声音,体会不到我一个人做晚餐时有多希望还能再多过几天这样的生活。 想起在留言本上,有人说她 20 年前独自一人来过这里旅行,后来回到她的国家继续学业、结婚、生子,20 年后她又想起了这个地方,便带着两个孩子回罗弗敦故地重游。想象着把罗弗敦当作一个遥远的寄托,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再度造访,也许我也会这么做。
|